雨,不停的下。
天空灰沉的可怕,远方雷声轰鸣,偶有几道淡蓝电光闪过。
水汽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,啧,又是个适合杀人的天气。
只是,再这样淋下去,我可要难受的先死一死了。
我弹开眉间的几粒水珠,有些不耐烦的按了按斗笠。
“还有多久。”我问道。
“快到了。”我身前那个高大的身影说道。
“你半个时辰前就是这么说的。”我有些生气。
他若有所思地说道,“那应该快了吧?”
我不想再去揣测他的快了究竟是有多快,我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角,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。
“要不,咱们回去吧?”
他没有说话,反而加快了脚步。
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!果然,我最讨厌出山了。
无奈之下我只能再重复的嘟囔了两句,“只刺肩膀,不杀人,只刺肩膀,不杀人,对吧?”
他点了点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,在我的忍耐达到极限,腿走断之前。
终于到了。
一个矮亭。
数百个带家伙的人围在那里,阵营分的很清楚,一伙带蓝色的头巾,一伙带黄色的。
他们之中的人许多身上都带了彩。彼此之间怒瞪双目,
却不知道因为什么,迟迟没有动手,气氛僵硬的可怕。
“来了。”忽然,人群之中传来一句喊声,
那百来个人像是是注意到了我们,自动分出一条宽广的大道。
我们从那条道上走过去,他们自觉的将刀刃置于身后。看向我们的眼睛,充满了敬畏。
蓝色头巾的主要是敬,黄色头巾的主要是畏。
到了矮亭。
一朵老菊迎了上来。哦不,是一张老脸,笑的像朵菊花。
如雨后初晴般灿烂,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。
“您来了!”他急忙的备好两条擦的发亮的椅子,让我们坐下。
我马上坐了下去,摘下斗笠,长长舒了一口气,毕竟我很累嘛。
之前一直在我身前的高大身影没有坐,他无言的摘下了斗笠,露出如刀般锋利的眉,英俊而硬气的脸庞。
他扫视了一圈,用命令众人记住一般的语气,淡淡说道。“剑宗,柳词清。”
嘿,这小子装的水平,倒是有他师父几分真传。
“在下任某人,事情是这样的。。。”那个老头说道。
柳词清摆了摆手,说道。“是任先生叫我们过来的,那就依先生的。”
“如果不依呢?”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响了起来,它的主人,是个剑客。
我能看出他是个剑客主要是因为他的左手带着一把剑,带剑的是剑客,带刀的叫刀客,确实没什么问题。
“此人是叶舟城的快剑十三叶竹,剑术很高超,被称为叶舟第一剑,不逊于大门派弟子。”任老头对着我和柳词清小声说道。“快剑十三,说的是他的剑足够的快,能将一片落叶一瞬间斩为十三片。”
听完介绍,我饶有兴致的看了那个快剑一眼,他确实身绕剑气,他的剑不仅在他的鞘中,亦在他的心中,在他的手中,在他的眼中,甚至在他的脚上。。。嗯,味道有点重了。
如果他能完全克制住手抖,也许真能施展一下快剑呢。
“竹爷,咱们算了吧,你也是为了钱,没必要和山里的冒险。”一个老头拉住了他。
“我一直很想知道,同样是杀人的功夫,两只手,两只脚,山里的和我这出生入死10多年练就的武艺,究竟能有多大区别。”
叶竹挑了挑眉头,眼睛里仿佛燃起了火焰。
他沉默地掰开了那个老头的手,“听说,剑宗一次只会出一柄剑?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柳词清,但是我总感觉是在看我。
“当然,”柳词清说道。
他呼了一口气,看向了我,手不抖了。
看我面善好欺负???
随即有无数双眼睛盯住了我,我看见任老头微微叹了口气。
真当我面善好欺负???
哦,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看我,因为剑宗试剑总是师长陪同一个在传弟子。
在他们看来,我当然是那个被陪同的弟子。
我生气地搬起椅子往后平移了一步。示意别管我。
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我。
“出剑吧。”快剑十三看着我说道。
切。
我都懒得理他,而且我注意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。
我离开了椅子,来到一个孩童面前,看服饰和站边,应该是任老头的孩子,认真端详了他手中的娃娃,每错,是我苦苦都没收集到的绝版!
朱大师的手笔!
我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,认真问道,“能给我吗?”
好小子,即使是在这种氛围下,他紧张的都快哭出来的情况下,他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。
“我拿剑和你换,”说着,我将身后裹着厚布的剑放到了他的手中,同时心满意足地将娃娃拿到了手中。
他显然不干,哇的一下哭了出来。
“别别别,我这剑可是名剑呢!!”我认真说道,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占小孩子便宜!
由于我的无视,叶竹有些生气了,他的剑鞘轻点地板,发出一声极尖的剑鸣,亭外许多人都痛苦的捂上了耳朵,亭内的两个老头更是不堪,痛苦的趴在了地上。
我一股暗劲护住了孩子,毕竟我抢了他的,呸,和他公平的做了交易!
但是他也止住了哭声。
我看向亭内某处,微微挑眉道,“今天出剑的,是他!”
那个叶竹像是被吓到似的看向了柳词清。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。
一道闪电划过天际,幽蓝的电光与他的身影融合。
矮亭正中的石桌出现了一道裂缝,无形剑体!
我看了一眼柳词清,叹了一口气——孺子不可教也。
我出手了。
一道剑光,穿透了叶竹的肩头,叶竹的剑势戛然而止,仿佛被定格住了一般。
石桌从中崩裂,断成两截。
柳词清收了剑,剑尖的那抹红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。
“锵”,剑回鞘中。
这时,叶竹的身影才从电光中慢慢浮出。
长剑离体,他像是失去了支柱,瘫坐在了地上。
雨停了。
。。。
。。。
这一剑,刺穿了他的肩头,同时也刺穿了他的剑心,或许,以后他都再也提不起剑了吧。
我收回了放在柳词清肩头上的手。
“他急了,你菜了。”我说道。
“对不起。”柳词清低下了头。
“这种人不配死在剑宗的剑下。”我淡淡说道。
“是,师叔。”他说道。
“哐当”无数的武器落到了地上。亭外的人们没能完整看见亭内的剑斗,但是他们下意识的放下了武器,甚至许多人跪了下来,仿佛跪拜神明。
任老头拿着我刚刚送给那个小孩子的剑跑了上来,惶恐的要递给我,说是不敢收,我摆了摆手,示意这把剑归他了。
至于这把剑能给他带来什么,比如剑宗的威名等无数远高于剑本身的价值,那也与我无关。
我最后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叶竹一眼。说来可笑,快剑十三,我终究是没能见到他的快剑。
“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在无数的虔敬目光中,我和柳词清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晴天中。
后谈:
我和他走在回去山道上。
他问道,“那个任先生是好人吗?我们为什么帮他。”
我想了想说道,“这个问题你可能没问对人,我连去哪都不知道,还管我们帮谁?不过大师姐应该会说,这两个老头都是地方的一霸,他们间没什么对错,也许只是争田地,或者争脸面,我们和那个叶竹没什么区别,只是找我们的姓任。”
他想了想说道,“那为什么另一个老头为什么不找我们?”
我笑了笑,“你见过神明什么时候回应过凡人?他这次,走运了而已,刚好你要下山试剑。”
我看了看手中的娃娃,开心的继续道,“姓任的孩子都带上了,如果你听我的中途回去了,只要十九息。”
“十九息,那个叶竹就能杀光那里说有带蓝头巾的和姓任全家。至少你这一剑,阻止了一场恶斗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我用脸颊蹭了蹭那个娃娃,此行不虚。
“名剑呀,要是师父知道师叔你用那把剑换了个娃娃,又要气坏了!”他有些心疼的说道。
我跳起来,赏了他额头一个暴粟,“就你话多!”
“你还想不想换剑的?想拿弟子剑一辈子?你今天没听我的回去已经忤逆了一次师叔的意愿了!还菜的抠脚!我看你握剑的一瞬间,三点一线,剑势直指他的咽喉,要不是我拍了你一下,让你剑势下沉,你已经用不能染人命的弟子剑杀人了!要感恩戴德的感谢我,知不知道?嗯?”
他委屈的小声bb道,“路都不认识,帮谁都不知道,对手是谁也不管,有你这样的带队师长吗?”
我寻思自己还是需要评优的,于是我认真协商道,“给你换剑!记得此次我是一名优秀出色且认真的带队师叔。”
他瞟了我一眼,沉默地点了点头。
哼,你师叔我还不知道你是哪种人?
最后我将娃娃别到腰间,就这样回到了剑宗。
然后我被大师姐骂了一顿,娃娃也被没收了。
果然,我最讨厌出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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